我的侍卫很讨厌我,但我全家还都护着他。我骂他,我爹骂我。我绊他,我爹揍我。
我和他掉河里,一群人拥来,倒先把他捞了上来。我实在没忍住,
跑去质问我爹:「那林遇风,难道是你的私生子?」我爹吓得赶紧捂住我的嘴,
悄声地对我说:「你要想好好地过日子,就别去招惹他。」1林遇风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。
他整日都板着一张脸,不苟言笑,神色淡漠,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。拜托,
他可是我的侍卫啊,就他那个样子,我觉得我出去一头撞树上了他都懒得管我。当然,
我觉得他巴不得我撞到树上,最好撞死了。我猜他都能出去整两杯小酒庆祝庆祝。
而说起我与他的初见,就更让我生气了。七岁那年,我爹出城回来,捡了个小乞丐,
说要扔给我做侍卫。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,刚想说一句:「好吧,
那本**就收留你了。」谁知我爹直接绕过了我,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,
问候道:「这就是我的女儿沈檀,你觉得给她做侍卫可好呀?」林遇风扫了我一眼,
并未多加言语,只是点了一下头。我爹马上拍手笑道:「如此甚好,甚好。」
我拉了拉我爹的衣角:「爹,你还没问问我呢。」我爹立马回头瞪我一眼:「休要多事。」
我被噎了一下,不满地看向林遇风。林遇风抬头对上我的眼神,可他看着怒火中烧的我,
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。甚至……还有一丝嘲讽。什么鬼!一个小乞丐,
我爹瞧你可怜护着你,你不知道感恩就罢了,你还对我的怒火视若无睹!你给我等着,
我要你知道我才是你主子。我要让你知道何为世道险恶!所以在他到我家住的第一日,
我就在他屋子的门上动了手脚,让他淋了一身的面粉。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,
方缓缓地转过身来。待他睁眼,那眼睫上的面粉便簌簌散落,四散在了空气之中。
而在那眼眸中的,是我从未见过的凌厉之色。他盯着我,言语冷厉地喊我:「沈**,
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?」我从未见过这般神色,心里突然有些发怵,
但仍旧强撑着道:「我知道又怎么样,你是我侍卫,难道你还能翻了天不成?」当然,
这件事马上就被我爹知道了。没想到,他还真有翻了天的本领。我爹脸色铁青,
居然罚我淋了一个月的面粉。而我每次被淋,林遇风都在我面前看着我,他不笑不语,
只是看完便抬脚离去。我爹越是护着他,我心里就越难受,这心中一不愤,
就总是动不动地便挑他的不是。我喊他,他走路慢了一点,我把他痛骂一顿,
我骂他无情无义,我骂他狼心狗肺。后来我爹把这些话,原封不动地骂了我一遍。
我设下陷阱,故意绊倒他。结果我爹拿着戒尺打了我好久,把手都打肿了。那晚我捂着手哭,
林遇风终于做了个人,过来给我送点药,还要亲手给我涂。我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,
刚感动了两秒,就被他涂药的大手劲儿给疼得龇牙咧嘴。
他手足无措道:「我也第一次给别人涂药。」我瞪着他。他又补充说:「你也怨不得旁人,
谁让你捉弄我。」我捂着手,哭得更大声了。这林遇风,他看我哭,他竟然还笑了。
后来居然还越笑越大声。都笑出眼泪来了。真的是气死我了。我爹为什么老是护着他啊!
林遇风,这个名字我一念就会咬牙切齿。当然,我也知道他讨厌我。我出门遇到了小偷,
别人家侍卫都千里奔袭把小偷擒获。而我家侍卫呢,快马加鞭走了半日。可就是追不上小偷。
回来还要睡上一觉,吃个好饭犒劳一下自己。我实在是没忍住,跑去质问我爹:「那林遇风,
难道是你的私生子?」我爹吓得赶紧捂住我的嘴,悄声地对我说:「你要想好好地过日子,
就别去招惹他。」什么?!爹你自己看看你说的啥话。我堂堂**,还不能去招惹个侍卫了?
真的是气死我了!!我隐忍了好几年,终于是忍不下去了。我决定我要崛起。我要反抗!!!
2我思索了好几日。还是觉得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祖宗的话,确有其理。
我爹既然说了不要去惹林遇风,我想我还是乖乖地听话比较好。
毕竟万一他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之子,或者是什么世外高人遗孤,那可就不好了。我惹不起,
那我还躲不起嘛。我不找他事,也不给他安排事。主打的就是一个互不干涉。如此,
我的世界里林遇风的身影是越来越少。这甚合我意,我出门在外,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
我甚至觉得,我一个弱女子,独身一人闯荡江湖也未尝不可。但现实很快地就教会了我做人。
倒霉的我,在街上又一次被人抢了钱袋。熙攘的街市上人头攒动,
我推揉了几个人想要追过去,可始终是无动于衷。我不知道林遇风在不在周遭。
但是想来他在也没用,他肯定又是捉弄我一番就溜之大吉。父亲也肯定站在他这头儿。
我就眼看着那小偷离我越来越远。其实我知道我的钱袋子里,没装多少银子。
但我就是感觉很难过。我难过于这世界都站在林遇风那边。而我总是孤零零的,
连个能够让我倾诉委屈的人都没有。真是的,为什么总是我啊。为什么总是我这么倒霉,
这么惨啊!我心里积压了许久的难过、愤怒一起涌在了心头。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,
直接坐在墙角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。我也不知道哭了多久,
只感觉有个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他叫我:「别哭了。」这声音温柔清朗。我抬起头,
循声望去,看见了一个俊朗的面容。我并不认得他。但他长得很好看,像是个小书生,
笑起来嘴边会浮起来两个浅浅的小梨涡。他冲我笑了笑,伸出手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,
然后递给我:「也没有多少钱,怎么就让你伤心成这样。」「好啦,我不是帮你追回来了嘛。
」「别哭了。」我接过钱袋,把它放在怀里,抬头再次看向他。第一次,
我心里好像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。我冲他笑:「大侠,谢谢你。」他见我笑,
也舒了口气:「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姑娘,怎么,自己出门竟没带侍卫?」
说起这个,我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。我垂头丧气:「我的侍卫就跟大爷一样,我根本惹不起。
」「原来是这样。」他展眉轻笑:「既如此,那你倒不如换一个侍卫。」
他顿顿:「你觉得我怎么样?」「啊?」我抬头,面露惊讶。
他冲我笃定地笑笑:「我会很称职的。」可还未等我答话,我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。
「等等。」我回头,对上了林遇风阴沉的眸子。他的语气冰冷:「**,我不称职吗?」
3我可以不要脸到说太阳是从西边冒出来的。但我也不能失了智,
说林遇风是个称职的好侍卫。我「呵呵」一笑:「你心里有数。」林遇风的脸又难看了几分。
我身后响起了笑声。我回头,见到那小书生立在原地,扬眉轻笑:「看来,
你就是那个不称职的小侍卫?」林遇风冷冷道: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」小书生「哦」
了一声,走到我身前,问我:「怎么样,考不考虑换个侍卫?」我抬眼望向林遇风。
林遇风眼眸沉沉地盯着我,里面渐渐地燃起了浅浅的火苗。其实说实话,
这两人我一个都不想要。林遇风,与其说他是我侍卫,倒不如说他是我大爷。
这不知道是谁的小书生……刚见面就如此殷勤,不免让人怀疑别有用心。思量再三,
我耳边响起了我爹的话。「你要想好好地过日子,就别去招惹他。」我叹了口气,
伸出手指着林遇风:「其实他……也挺好。」林遇风紧蹙的眉头突然舒展,
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讶异。似是没料到,我竟然会这么说。不仅是他没料到,
这样违背心意的话,其实我也不常说。那小书生估计也在意料之外,
他低头笑了笑:「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。「无妨。」他看了看林遇风,从袖口掏出一只玉哨,
递给我:「你要是有需要,就吹响它,我自会来帮你。」我抬起手正打算接过,
谁知林遇风突然走上前,扬起手直接把它打掉在地。那玉哨随着林遇风的手扬落在地。
一声脆响,碎片四落。周遭的气氛突然凝滞。林遇风拉住了我的手腕,语气冷漠:「这个,
就不劳你费心了。「毕竟她选择的那个人,是我。」我不安地望向那小书生,生怕他会生气。
那小书生眼间微冷,但转瞬而逝,脸上又是那温和如玉的笑。
仿佛对林遇风的冒犯并未放在心上。「好啊。」他看着林遇风,
语气轻缓而有力:「那希望下一次,也是如此。」
林遇风握着我的手又重了几分:「这是自然。」……我觉得林遇风的脑子,可能抽了风。
如若不是脑子抽风,那真的没法子解释他为何莫名其妙地黑了脸,
又莫名其妙地和那小书生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。可等我回了家,
我却发现林遇风这脑子抽风的时间真是有点长。他冷着脸问我:「那人是谁?」
我说:「不认识。」他好像有点不甘心:「那他说的下一次,是什么意思|?」「不知道。」
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!」我无语:「我怎么会知道?林遇风你脑子抽风,别来烦我行不行|!
」林遇风被噎了一口,半晌没有说话。良久,他又开了口:「总之你以后出门,
必须要带上我。」我真的服了。什么叫必须带上他,
难道之前不都是他自己不想跟我出门的吗?我懒得理他,白了他一眼,在藤椅上翻了个身。
日光和煦,和风轻拂。早春的风吹落了簌簌桃花,落在我的脸上,让我有点痒。我皱眉,
刚想抬手把花瓣拿下来,可温暖的触感却迎了过来。我豁然睁眼,看到林遇风伸出手,
将我脸上的花瓣拿了起来。他见我睁眼,便向我看来。我对上了他的眼眸。
映着茫茫而落的桃花雨,他冲我轻轻地笑了笑。我从没见过林遇风这般样子,
一时竟然有些怔忡。我头一次感觉,林遇风其实长得挺好看的。笑起来,
竟让我平白地想起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狸。甚是妖冶。
4我发现林遇风最近总是喜欢在我身边晃。我在窗子边弹琴,林遇风就在院子里练剑。
我收了琴打算练字,他又跑到书架前找书。他上蹿下跳地吵得我心烦,我索性把书一收,
打算出门溜达溜达。可我发现他好像又在跟着我。为了甩掉林遇风,我特地从后门出去,
三拐五拐了好久,才到了热闹的街市上。可我还没走几步,
相似的故事竟然又一次发生在了我的身上。一个黑衣男子从我身旁经过,猛地撞了我一下。
我被他推了个踉跄,险些摔倒。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
我才发现我的钱袋竟然又被人给偷走了。我真想哭。天可怜见!
我的钱袋怎么就那么招坏人喜欢啊!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
一个身影从我身侧腾空而起。飞扬的袍摆带起了些微微的尘灰,
月白色的劲装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醒目。他步伐轻快,几步就追上了那小偷,
紧接着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。伴随着男子的哀号声,他在我身前落定。我看着他,
觉得这背影好似有点熟悉。他转过了身。我抬头望去,竟然看见了林遇风的脸。我愣了。
怪事年年有。今年特别多。林遇风竟然出手帮我抓小偷?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
林遇风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,扬起手将钱袋扔给了我。他的脸色冷冷的,
言语间还有着一丝不满:「出门为什么不带上我?」我本是想感谢他一下,
可是他居然向我摆臭脸。搞什么啊,你难道不是我侍卫吗?我堂堂主子,我面子不要啦?
我不想理他,转身走了。可林遇风居然三步两步地跟了上来,一把抓过了我的手腕。
他的手劲儿每次都很大,每次都抓得我骨头生疼。「疼疼疼……你轻点……」
我下意识地喊他。他毫不理会我的叫嚷,直接拉着我的手腕直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里。
我使劲儿地甩开他的手,揉着肿胀发痛的手腕,问他:「你到底要干什么?」
他又问了一遍:「出门为什么不带上我?」我答得也很快:「你自做我侍卫的那天起,
就没有跟我出来过啊。」他一字一字地说道:「过去是过去,现在是现在。「现在你出门,
就得带上我。」什么歪理?我也憋着一肚子气:「林遇风,你想跟我出来我就得带着你,
不想跟我出来,我就连个二话也不能说。「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?」
林遇风立在原地望着我,双拳紧握,咬着牙问我:「沈檀,
我看你是又想着那日那个书生了吧?「他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。「几句花言巧语,
就把你给哄骗了?「你就这样时时想着他?」林遇风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,却字字清楚。
我实在是不懂他最近究竟是犯了什么病,每次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。
但我被他弄得心里不痛快,也没多想,直接就应了下来:「对啊,我就是想着他念着他。
「我就是甘愿被他骗。「你又能怎样?」话音刚落,我看见林遇风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煞气。
就像是一只准备扑食猎物的狼,趴伏在原地眈眈而视。他额上的青筋渐渐地突起,
眼中杀气弥漫。我突然有点害怕。可还没等我缓过神儿来,
林遇风突然一把抓住了我抵在了墙角。猛地一下,撞得我脑袋有点疼。他的双手将我牵制住,
看着我,突然吻了上来。「林遇风你疯了……唔……」我被他弄得喘不过来气,
实在是顾得不了那么多,直接抓起旁边的碎瓦片就朝他的头上一砸。「砰」的一声。
我唇边的力道骤然一松。林遇风的身体僵了僵,朝后踉跄了几步。随后便重重地跌在了地上。
我看着我的手,上面沾着血迹。我彻底地慌了。完蛋了,我又闯祸了。5好在林遇风身体好。
好在我的力气实在是小。林遇风没有生命危险,只是晕了过去,躺在床上还没有醒。
我爹皱着眉头看了林遇风好久,终于想起来问我:「到底怎么回事啊,我不都跟你说了,
不要招惹他的吗?」我带着哭腔:「没有啊爹,林遇风他硬要亲我,我实在害怕我就……」
我不敢再往下说了,闭着眼等着我爹罚我。可我爹却沉默了。他转过头看了看林遇风,
揉着眉间,许久未言。我闭眼闭了许久,也没听见我爹的叫骂声。我怯怯地睁开了眼,
看见我爹坐在圆凳上。他的背有些驼,好像一座要倾倒了的大山。我走上前,
拉了拉他的衣角:「爹,我错了。「你别生气了。」我爹没有说话。良久,
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忙不迭地问我:「阿檀,你对他,没存什么别的心思吧?」
我赶紧使劲儿地摇头。都快把脑瓜子给摇掉了。这事儿谁敢认啊。
我爹松了一口气:「那就好。」我觉得我爹知道林遇风的很多事。林遇风,
好像也是个什么高深的人物。可是我爹没说,我也就没敢问。正待此时,
侍女进来说我爹请的郎中到了。我爹点头:「快快请进。」我顺着侍女的身影望去,
只见门帘被轻轻地一掀,一个双鬓斑白的老者进了屋。他后面还跟着个小郎中。
待我看清这小郎中的正脸,我愣了。这不是,不是那个谁吗?那个小书生。他也瞧见了我,
冲我笑了笑,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。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,给我塞了个小竹筒。
他悄声地对我说:「嘘,回去看。」我点点头,就一直拿着那竹筒没敢打开,
看他跟着那老郎中忙前忙后。老郎中看了看林遇风,说这只是皮外伤,不打紧。
他给林遇风开了些药,又嘱咐了些东西,便带着那小书生离去。我就这样看着他离去。
可他走之前,却再也没看我。我回了屋,把那竹筒倒了出来,打开它,
发现里面藏着一只小小的玉哨。这玉哨好像是碎了,又被人给悉心地粘了起来,可仔细看去,
仍能望见道道细碎的裂纹。这好像……是他那日要赠予我,
却被林遇风一巴掌拍碎在地的玉哨。我放下玉哨,在竹筒里还发现了个小小的纸条。我打开,
上面写着:【若需,必至。【李淮。】我放下了纸条。李淮,我记得他。
镇守南疆的忠义侯府世子。自小体弱多病,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。他小时候的身体过于孱弱,
长大之后才稍稍地好些。也可以说是从小到大,几乎就没有出过南疆。
这也不奇怪为什么他家世显赫,我却不认得他。可他为什么要来京都呢?
难不成就是为了给我送一只玉哨,告诉我如果有事情可以找他?我和他,
似乎还从未见过面啊。我也是从别人口中,才堪堪地听得他的一点传闻而已。这还真是,
有点奇怪。6我这几日清净了不少。林遇风的脑袋被我砸坏了之后,
不知道是不是记恨上了我,他居然很久都没有在我眼前晃悠。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,
只听说他常常一个人就在屋里待着。谁也不让进。这倒也是件好事,反正我见了他也烦。
闲来无事的时候,我经常会想起李淮的那只玉哨。我依旧躺在院子里那棵桃花树下的藤椅上,
把那只玉哨放在太阳下端详。阳光透过纷繁的桃花枝丫,在玉哨上投出斑驳的光来。
我眯着眼仔细地看着。这玉触之生温,晶莹剔透。若没有那几道裂纹,当真是极好的东西。
我收起玉哨,闭了眼,感受着风吹树枝发出「沙沙」的声音,斑驳的阳光在我眼前忽明忽暗。
李淮的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。我似是有些困倦,闭着眼好像要睡去。
半梦半醒之际,好像有只手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,带去了几片落下的桃花。我懒得睁眼,
稍稍地动了动,便接着躺着。片刻过后,我似是听见有人在那里站了好久,
终是轻声地开了口。他对我说:「阿檀,对不起。「我以后,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。
「包括我自己。」他顿了顿,声音又低了几分:「我不是故意的,
我只是……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。从小到大,我丢了太多太多的东西,
我只是不想把你也丢了……「娘、阿姐,他们都离我而去,我不想……」他后面说了什么,
我好像没有听清,也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。我只是觉得这声音有点像林遇风。
我想睁开眼看看,到底是不是他站在这里说话。可是我的眼皮实在是很沉很沉,
我想睁也睁不开。我索性就不睁了。日光温暖地洒在我的身上,渐渐地暗了下来。
我再一睁眼,却发现早已日头半落,晚霞满天。我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软毯,
上面积存着薄薄的一层桃花。软毯上放着一个木雕的兔子。我记得这个兔子。两年前我出门,
在街上看中了这只兔子。我刚想付钱,谁知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。「这个兔子,我要了。」
我顺着这声音望去,看见了昭宁公主的脸。她冲我笑笑:「我先付的钱。」
昭宁公主自小和我就不对付,遇上她,也算我倒霉。我顺手把那兔子一扔,
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:「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,公主喜欢,就拿走好了。」说着,
我转头就走。身后是昭宁公主得意的夸赞声。「这兔子可真好看啊,你看这小耳朵……」
我憋着气,走得飞快。不知何时,林遇风竟然出现在了我身边,他问我:「明明很喜欢,
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?」我随口答了一句:「没有,我本来就不喜欢。」
他轻咳几声:「其实那个东西也不难雕,我之前学过一点雕刻。你要是想要,求求我,
我就给你做一个。」我只觉得我更闹心了。我求他?还不如让我去上吊。
这家伙真的是找准了机会就来气我。于是我停下脚步,转过头看他,
笑着对他说了一个字:「滚。」林遇风也生了气,冷着脸对我说:「爱要不要。」
我瞪了他一眼,转身走了。7我拿起这只兔子,仔细地看着。
的确和那日被昭宁公主抢走的兔子,一模一样。林遇风的手艺,还真的可以。
只匆匆地见过一次,就能雕刻得一般无二。当真厉害。我抬起头,左右看了看,
却并没有发现人影。我又想起了我梦中时,耳边响起的话。可能林遇风这次,
真的觉得他做错了吧。这段日子,林遇风的确没有再来烦我。我出门只要不叫他,
他从不会主动地跟来。我要是让他做点什么杂事,他也甘之如饴。我想,
这家伙总算是改邪归正了。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,娘说要去给我裁剪几身新衣裳,
让我有时间去挑几匹料子。我出门时,遇见了林遇风。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,
可这次遇见了我,居然扯起嘴角冲我笑了一笑。我想,不会笑的人还是不要硬逼着自己笑。
林遇风这样笑,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得多。他问我:「要出门吗?」我点点头。
他说:「那……用我跟着你吗?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林遇风居然在问我的意见。
我想说不用,可想想那只兔子……我承认,有的时候,我是有点同情心泛滥。
总是狠不下心来。总是想着林遇风从小没爹没娘,独自一人,性格古怪些也是能够原谅的。
心软是病,可这毛病我总也没治好。我决定再给林遇风一次机会。最后一次。破天荒地,
我同意了。林遇风愣了愣,冲着我笑了起来。他的眼睛弯弯的,像是悬在天边的一弯月牙。
林遇风跟着我去了裁缝铺。我望着那一排的料子,突然眼神一亮,
我伸着手指着那匹水蓝色的料子:「我要那匹。」与此同时,
另一个声音和我一块响起|:「那匹我要了。」我转过头,又碰见了老熟人。昭宁公主。
8其实我和昭宁公主,也没有什么天大的怨恨。但是她就是从小到大都讨厌我。
原因嘛……说来惭愧。年幼时,我曾做过昭宁公主的伴读,和几位皇子伴读一起,
在宫里听先生讲学。其中,成国公家的二公子宋湛,生得极为俊俏。那时候也不算是喜欢,
我承认我就是单纯地见色起意。当着众人的面,我站起来指着他,义正辞言:「你长得好看,
我要把你拐回家天天看着。」他愣了一下,摇摇头:「不不不,阿檀要跟我回家,
我要在我家天天看着好看的阿檀。」我不服:「不行,回我家!」他也不服:「回我家!」
「我家!」「我家!」「……」我和他吵了一下午,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,
整个皇宫都知道我俩的事情。我听说昭宁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生了好大的气,
把我和宋湛全赶回了家。不让我俩做伴读了。从这件事开始,
我和昭宁公主的梁子算是结下了。后来过了好多年,我才对这件事后知后觉。昭宁公主,
莫不是喜欢那宋湛,所以才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?若是如此,那她倒也是真的倒霉。
毕竟她出生后不久,就被陛下赐婚给了丰凌王的嫡子。自小负有婚约,
自然要把自己的情感都深深地掩埋在心。直到宋湛娶了妻,她彻底地心死。
可丰凌那边又传来了消息。说丰凌王的嫡子因病早逝了。她又不用远嫁了。
这个消息传入京都那日,昭宁公主即刻便病倒了。一连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,
才堪堪地能缓过一口气来。我常常在感慨。沧海桑田,世事无常。这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,
谁都无法预料。可这变化之中,可却总是有些东西,依旧如故。就比如,
昭宁公主对我的讨厌。9「那匹我要了。」昭宁公主扬着眉毛问我:「怎么?你想和我抢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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