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整三日，我在哀嚎中翻滚，才终于诞下了景玉太子强植于我体内的五十个仙胎。
侍女抱走仙胎，临行前又赏了我数百记耳光。
“太子苍玄究竟看中了你哪点，竟会破例带你这种凡人上界。”
“还赐你孕育仙胎的荣光，让你能借此同享天地精华的滋养！”
我捂住红肿到麻木的脸，一言不发。
心中唯余一声自嘲的冷笑。
十年前苍玄携我飞升，并未赐我凡人修仙所需的洗髓丹。
他语气凉薄：“带你上天，不过是借你凡胎肉体孕育仙种。若让你修炼，只会妨碍仙胎，平白浪费丹药。”
“守好你的本分，莫要痴心妄想，图谋修道成仙。”
仙胎无法从我这里汲取修为，便转而吞噬我的血肉与精元。
每孕育一回，我的寿数便折损一分。
那一声声婴啼，便是一记记催命的丧钟。
我的沉默，在侍女眼中却成了无声的炫耀。
她们怒火中烧，正要上前给我教训。
苍玄的身影，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。
“都退下，圣女要见她。”
侍女们住了手，投来的目光里混杂着怜悯与讥讽。
我僵立原地，身躯因极致的恐惧而不住痉挛。
圣女瑶光倾心于苍玄，便因我与苍玄那段凡世夫妻的情分而嫉恨我。
她精于骑术，最大的乐趣便是将我抛入天马池，纵马戏耍追逐。
总要等到马蹄踏碎我周身骨骼，她才肯尽兴收手。
苍玄就陪在瑶光身侧，每当我奄奄一息，他便会喂下仙丹，修补我的残躯。
待我身体稍愈，便再次被投入天马池，沦为瑶光折磨取乐的玩物。
十年来，日日如此，循环往复。
见我畏缩抗拒，苍玄眉头紧锁。
他不耐烦地给了我一记耳光。
“瑶光才引出仙胎，正要用你的肚子来孵育，你还在此磨蹭什么？”
我心口一颤，无尽的酸苦涌上喉头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我垂下头，匍匐到瑶光的床榻边。
我熟练地解开衣衫，露出那片布满裂纹的腹部。
一旁的侍女随即上前，利落地用刀划开我的皮肉，将十枚仙胎植入腹内。
小腹立时被撑得鼓胀，蝉翼般薄的皮下，赤色的仙胎翻涌着，如饿兽撕咬般吞噬我的血肉。
瑶光蹙眉瞥来一眼，满是嫌恶：“当真恶心。”
下一刻，我便被苍玄一脚踹到一旁。
他快步上前，一边温柔地捂住瑶光的眼睛，一边朝我怒斥：“滚，别在这里污了圣女的眼。”
我低声应是，捧着巨腹，一寸寸地挪到门外。
身后传来他们二人的笑谈：“待我们的孩儿降生，必成仙界栋梁，承继我们一统三界之志。”
我脚步一顿，回望向瑶光。
她正倚在苍玄怀中笑得花枝招展，头顶那支骨钗随之轻轻摇晃。
那支骨钗刺入我眼中，心底的剧痛翻涌不休。
苍玄历劫功成那日的景象，在脑海中反复回放。
瑶光俯视着一切，命令苍玄生生剖出我儿的脊骨，制成发钗为她簪上。
“人与仙终究殊途，这凡尘俗缘，只会是苍玄修行路上的拖累。”
我以刀锋抵住心口，跪倒在苍玄脚下，想以我一命，换回孩儿的性命。
却被他一脚踢开。
他说：“圣女执掌三界命脉，更曾献祭自身换取三界安宁，乃是众生的恩人。”
“能用你们这凡俗之身博圣女一笑，已是你们的造化。”
也不知他午夜梦醒，可还会忆起我们的孩儿？
想来，是早就忘了。
我绝望地合上双眼，一滴泪从眼角滑落。
不过没关系，我很快就能去与我的孩儿团聚了。
十年的孕育，已耗尽我全部阳寿，我活不长了。
算来，离我的死期，只剩下两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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