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4月,羊城晚报一篇《市民建言VS官方命名:广州地铁10号线站名如何平衡精准与文化》的报道,点燃了广州市民对地铁全名的热烈讨论。其中,“广州大道中站”能否更名为“杨箕东”的消息,在社交平台引发轩然大波。不少老广在微博话题#广州地铁命名那些事儿#下晒出杨箕村的老照片,回忆这里从宋代建村到近代抗英的历史故事,力挺“杨箕东”这个能延续历史记忆的名字;也有常走广州大道的市民提出质疑,担心改名会影响主干道的辨识度,甚至有人在论坛发起投票,短短几天就吸引了数万人参与。

争议的焦点,源于这个站点特殊的地理位置。它位于杨箕村旧改区域东侧,不远处就是保留完好的杨箕村北帝庙和几处明清古建筑,承载着几代人的生活记忆;同时,站点又紧邻广州大道这条城市交通大动脉。一边是厚重的历史文化,一边是现代城市标识,如何平衡两者,成为摆在城市规划者面前的一道难题。
在滨江东路站,类似的讨论同样热烈。当地居民纷纷建议将站名改为“珠江泳场”。作为承载着几代广州人夏日记忆的地标,珠江泳场曾是市民消暑游玩的好去处,有网友在小红书上分享自己小时候在珠江泳场游泳的照片,感慨道:“听到‘珠江泳场’这个名字,就像听到了童年的召唤。”
工业大道南站的命名争议,则牵动着老广钢人的情感。当“广钢新城站”更名为“工业大道南”的公示一出,许多曾在广州钢铁厂工作过的老工人坐不住了。他们在抖音上发起#我的广钢岁月#话题,分享当年在厂里奋斗的故事,呼吁保留“广钢”这个代表着广州工业辉煌历史的名字。对他们来说,这不仅仅是一个站名,更是一段难以割舍的集体记忆。
命名之困:城市发展中的文化错位
文章发表后,不少市民通过网络对一些地铁名表达了不同的意见。如2号线的“飞翔公园站”,因规划中的公园迟迟未能建成,多年来一直被乘客调侃为“只闻其名,不见其园”;14号线的“白云文化广场站”,周边至今仍是一片空地,与站名中的“文化广场”相去甚远。飞翔公园、白云公园、白云文化广场三个站也被广州街坊戏称为“白云三骗子”。这些“名不副实”的站名,不仅给乘客带来困扰,也反映出城市在快速发展过程中,对地名文化传承的忽视。


即将开通的12号线,其站名更改方案也引发了不少争议。比如,有市民反映“槎头站”拟改为“西洲站”,遭到了当地村民的强烈反对。槎头这个地名,早在1841年的抗英斗争中就已载入史册,承载着先辈们抵御外敌的英勇事迹。村民们联名写信,希望能保留“槎头”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名字,他们在信中写道:“改了名,就像断了根,我们的子孙后代,还怎么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?”
有新市市民反映,“新市墟站”拟更名“齐富路站”的提议,同样引发了不小的争议。新市墟自乾隆年间起就是繁华的商贸集市,见证了广州北部商业的兴衰变迁。许多老商户表示,“新市墟”这个名字早已深入人心,换成道路名,总感觉少了点烟火气和历史韵味。

全国视角:地铁命名的探索与实践
广州的地铁命名争议,在全国范围内并非孤例。武汉地铁2号线江汉路站曾因周黑鸭冠名,被网友吐槽“商业味太浓,掩盖了历史底蕴”;郑州地铁5号线由于站名后统一加上医院名称,被戏称为“医院专线”,引发了关于站名实用性与文化性平衡的讨论;西安14号线在命名时,充分考虑到周边两所高校的需求,最终确定为“西安工大·武德路站”,开创了高校文化与历史地名融合的新模式。
成都地铁在站名命名上的创新,也为其他城市提供了借鉴。18号线经过兴隆湖片区时,将站点命名为“独角兽岛站”,既体现了该区域作为科技创新高地的定位,又赋予了站名独特的文化内涵,成为城市新的文化地标。
东京地铁40%的站点采用历史地名,巴黎地铁则将卢浮宫、凯旋门等文化地标融入站名,这些成功经验告诉我们:地铁站名不仅是交通标识,更是城市文化的重要载体。目前,广州地铁仅有12%的站点使用历史地名,这意味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。
声音
让每个站名成为讲述城市故事的窗口
广州地铁公共观察员劳毅波认为:从杨箕村的古牌坊到珠江泳场的旧照片,从广钢的老厂房到槎头的抗英故事,这些都是广州珍贵的文化遗产。通过合理的站名命名,可以将这些散落的文化碎片串联起来,让每一个站点都成为讲述城市故事的窗口。他认为,未来,在地铁站名的规划和命名过程中,或许可以建立更加科学的机制:优先采用历史悠久的老地名,既能传承城市文脉,又能增强市民的文化认同感;谨慎使用道路名,避免因名称过于笼统而失去辨识度;严格规范商业冠名,防止站名过度商业化。
每一次地铁报站,都是城市与市民的一次对话。当我们走进地铁站,听到“杨箕东”“珠江泳场”“广钢新城”这些名字时,感受到的不仅是地理位置的指引,更是这座城市的历史温度和文化底蕴。希望在未来的城市建设中,市民能够更加珍视地名文化,让每一个地铁站名,都成为镌刻在城市脉络中的文化印记,成为连接过去、现在与未来的桥梁。
文丨记者 彭纪宁